close

 

茅威涛与张抗抗的对话视频。
http://you.video.sina.com.cn/b/9390691-1487440307.html

很多年,凡是遇上浙江小百花越剧来京演出,总要设法去观赏。一是因为越剧之优美,可让人寄情怀乡;更多的,是为了去看茅威涛。


曾看过茅威涛主演的《西厢记》、《阿Q正传》、《陆游与唐琬》。每次,在台下,默默地欣赏茅威涛,或远或近。每一次见茅威涛,她都会变成另一个男人,一个被我所艳羡、也可能厌烦、怜悯的男人。大幕拉开之前,也许并不一定喜欢她扮演的那个剧中人,但每当大幕落下时,最终便欣然接受了她所塑造的那个人物,是由于被她的演技所感染所征服,剧中人在剧本之中的生命本是静止的,是表演艺术家以自己的声音将其唤醒,在自己的形体中使其复活,在惟妙惟肖的表演中将“他”在“我”的主体中显形。那么究竟是剧中人的幽灵附着于表演者身上,还是表演者将自己的灵魂交付于剧中人了呢?

 

一个优秀的表演艺术家,也许当是后者。


很多年中,就这样静静地期待着茅威涛的每一次盛装出场,期待着她“化身”的每一个新角色。无论是飘逸俊朗、风流倜傥的书生;耿直感伤、愤世嫉俗的失意文人;蒙昧愚钝、淳朴生动的小人物……百人千面,栩栩如生。茅威涛摇身而成张生,是潇洒落拓、缠绵悱恻的一个情种;茅威涛演陆游,重在表现陆游的“忧思”和“无奈”——报国无门与母命难违的复杂境遇,与错失爱侣的大悲大恸,浑然交合一体,令人悲怆怅然。茅威涛另塑阿Q,则是新旧交替时代混沌愚昧、却又自私狡猾、可怜可悲的民众个体活生生的再现。茅威涛为演阿Q而不惜剃去满头青丝,以“光头”亮相以达到人物的真实感和艺术的严肃性,即此一项,可知她对外形塑造的严格、对艺术“纯度”的要求之苛刻和敬业精神了。

 

还在电视中见过茅威涛的专场演出,她所有的优秀保留节目,一场一折,都是最精华最精彩的,听得耳朵都酥了,看得眼睛都满了。那一晚的越剧飨宴,从茅威涛飞扬而又忧郁的眼神中,闪过两个字:“哀伤”;从茅威涛略带沙哑因而更具魅力的唱腔中,传来两个字:“磊落”,从茅威涛每一个“华丽转身”的洒脱甩袖中,留下两个字:“大气”。


那是一种经年累月的艺术修炼,终至炉火纯青的境地。

 


那晚的电视专场结束后,还有电视主持人对她的采访,那是我惟一一次见到她卸装后的“真人”形象,她的魂灵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躯体,端庄沉着,落落大方。我听到她用很好听的南方普通话阐释自己的艺术理念,她丝毫没有刻意地表现出一个表演艺术家的“明星气派”,而是还原为一个善于思考的现代的知识女性。


源远流长的越剧“女小生”这一奇异的表演艺术特色,由于茅威涛等诸位优秀的艺术家而得以传承。也许,在由女性所塑造的那些刚柔相济、富于同情与哀悯、重情重义的男性角色身上,在那些身体线条流畅、音质淳厚动人、动作舒展洒脱的男装的女人身上,寄予了观众更为丰富的男性想象。“女小生”也许是一个曾经被误导的女性理想——女人可以成为男人、女人应该像男人那样?但事实上,在越剧艺术的发展过程中,男性却被逐渐地改造了,那些由女性塑造的男性舞台形象,在阳刚勇猛的传统习性之中,被赋予了更多的体贴与柔情


 

由于茅威涛的存在,也许使得更多的人,不会轻易放弃观赏越剧。尽管“小百花”的演员整体都是如此优秀,但一个好演员的诞生,确实能够救活一个剧种。近年来茅威涛一直亲自担任着“浙江小百花越剧团”的团长,从剧目的选择、改良到音乐、唱腔、表演和舞美的重新设计,她都已经承担起了超越于一个演员的责任。

 


就那样远远地欣赏茅威涛。就像读一本好书,而无须结识书的作者那样,我至今没有在舞台之外见过茅威涛。我宁愿在心里保留着一点关于她的神秘与牵念。仅仅是倾听她回肠荡气的声音、感受她目光流盼中的深情诉说、回味她无言的背影,已足够。

 

 

 

 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loveyueju1996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